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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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烏龍事件過後，葉隨因禍得福，不止被李銳以男生之間有點小矛盾為由解除了老師的懷疑，也弄明白了蘇在宇跟餘悲的關系。雖然餘悲看起來仍舊冷淡，但在路上遇見了，他們也能點點頭打個招呼。
只是蘇在宇很不爽，跟餘悲吐槽道：“你表哥辦事太不靠譜，還幫著葉隨說話！那我豈不是白白被懷疑了，還顏面盡失。”
餘悲勸他：“總比讓我媽來處理強吧。”
蘇在宇想了一下張麗娟可能會采取的行動及自己會面臨的麻煩，快走兩步追上餘悲道：“找你表哥來解決這事是無比正確而光榮的！”
餘悲也覺得自己做得很對，更不用說還見到了謝堯臣。
人跟人之間的緣分很奇妙對不對？但人跟人之間的緣分也很淺薄。
在大姨家的地鐵站沒有早一分也沒有晚一分遇上他是自己的幸運，可沒有任何理由靠近他並了解他更讓人感到絕望。
“怎麽又嘆氣了？”蘇在宇不懂她突然而來的感傷。
餘悲羨慕得望著他，卻又帶著居高臨下的表情可憐他。“真好，你什麽都不懂。”
“我怎麽就什麽都不懂了？”蘇在宇不服氣的說：“你成績比我爛多了好不好。”
“嘖嘖嘖……”餘悲搖著頭，嘆著氣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走遠了。
高中生平淡而日覆一日的生活乏善可陳，如果硬要記錄，大抵每一天都是‘今天我吃了什麽、學了什麽然後新的一天又開始了’這樣的流水賬。
餘悲在這平淡乏味的日子裏帶著對未來的期望努力學習，那時的她自以為上了大學就是對現在單調生活的最大補償，但以後就會知道——此刻才是天堂。
轉眼就到期末，餘悲的成績從班裏第21名排到了第12名，相比於半年前那個剛剛轉學過來的自己，時間在她身上一點兒都沒有虛度。
努力是一種狀態，只要保持目標的持續一貫性，就一定還有進步的空間。
顯而易見的，蘇在宇的進步空間比餘悲還大。
雖然這半年多他一直在準備數學競賽，學校的課程也落下了很多，但他在省賽裏獲了二等獎，雖然國賽的成績還沒公布，毫無意外的是他已經一只腳邁進了名校的大門。
對於這樣的結果，蘇明起和張麗娟都是滿意的。
春節臨近，餘悲跟張麗娟說想要回平城陪她爸爸過完年後再回來。
張麗娟跟餘慶民是基於現實因素和平離婚，離婚後兩人之間也沒什麽深仇大恨，在張麗娟忙著在安城找工作找房子四處奔波的時候，為了不耽誤餘悲的學業，她還跟著爸爸住了一年，等到徹底安頓好之後，張麗娟才把女兒接過來。
餘悲的要求合情合理，她也沒什麽理由去反對。
而蘇在宇本來就想在春節假期出去玩一趟，聽說餘悲要回平城，便想借此機會跟著去拜會下如雷貫耳的江南風光。
家裏忙年抽不開身，張麗娟只好讓李銳送他們回去。
準備出發前的那天夜裏，餘悲按捺不住即將見到爸爸的激動，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實落。淩晨兩點醒來後再也睡不著，她索性打開臺燈，從書架上隨便抽了本書看。
一個娓娓道來的故事，平淡和緩的文字卻讓人往沈靜裏讀了下去，作者寫那個叫貞觀的女孩子“小學六年念下來，只溫吞吞拿個第七名”，餘悲想貞觀比她強，她小學畢業的時候連個第七名也拿不了。這天下的人又有幾個能像蘇在宇那樣，牛刀小試就試出個數學天才？大抵都是像她這樣的人，用十分的努力才能讓那七分的能力看起來游刃有餘。
第二天一早，張麗娟陪著兩人站在家門口等李銳。
蘇在宇看著餘悲掩口打呵欠的樣子，忍不住嫌棄道：“你怎麽跟個癮君子似的。”
餘悲白了他一眼。
一輛七座的商務車從遠處開來，緩緩停在他們面前。
李銳下車，跟著他一塊下來的還有謝堯臣、葉嵐和另外一個女生。
餘悲壓根沒想到會這樣突然就見到謝堯臣，“砰……砰，”沈寂了很久的心又劇烈搏動起來，她一看見他的臉，心裏就像被大水淹。
張麗娟是個自來熟，通過她跟兩個女孩的交談，餘悲得知另外一個女生叫徐眉，是葉嵐的好朋友，家也是平城的，這次春節本來是跟葉嵐約好要坐動車一起回家玩，但因為得知了李銳要開車去平城的消息，這才搭了個順風車。
李銳和謝堯臣把餘悲他們的行李放進後備箱。
“路上開車一定要註意安全啊。”張麗娟囑咐了李銳好幾遍。
李銳卻嫌他二姨太啰嗦，一把摟住了她的肩膀往車裏塞，虛張聲勢的要給她系安全帶：“二姨，既然你這麽不放心，幹脆跟我們一塊回平城得了。”
張麗娟趕忙跳下車，連著打了他好幾下，笑罵道：“臭小子，沒大沒小的。”
李銳沖餘悲擺了擺頭，示意她快上車。
餘悲推著蘇在宇，倆人彎腰上車，坐到了第二排的座位上。
“小美，”張麗娟把頭伸進車裏，叮嚀道：“到了給媽媽打個電話，去了之後把在宇照顧好。”
“知道了。”
“阿姨再見。”謝堯臣很有禮貌得跟張麗娟道了別，上車往最後排去了。
經過餘悲的時候，因為過道狹窄，黑色的大衣擦過了她白色的羽絨服袖子，餘悲縮手，輕輕咬住了下唇。
葉嵐坐在副駕駛座，徐眉卻跟著謝堯臣坐到了最後排。
車終於開動了。
蘇在宇上車後就把耳機拿出來塞進了自己耳朵，餘悲從書包裏拿出昨晚沒看完的書，用左手托腮，一頁看過去，眼睛的餘光可以感知到坐在她右後方的謝堯臣的一舉一動，他低著頭似乎正在回手機信息。
坐在他左手邊的徐眉問：“謝堯臣，你去平城幹什麽呀？”
“我外婆在那邊，回去看看她。”
“那過完春節有時間嗎？咱們可以四處逛一下。”徐眉說完，似乎又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快速又問：“你對平城熟嗎？”
“不怎麽熟，小時候來過幾次。”謝堯臣放下手機，淡淡的說：“如果有時間，出來看看也不錯，看情況吧。”
“好啊。”徐眉好似舒了口氣。
女生幽微的心事，餘悲感知得清清楚楚。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他那樣的人，像是從愛情小說裏投射到現實的存在，理該是要有很多很多女孩喜歡的。
“老餘，”蘇在宇拿開一只耳機，突然問她：“你爸是個什麽樣的人？”
餘悲楞了一下，忙收回睨著謝堯臣的餘光。她擔心他會在意自己的回答，便抻量著想了很久。
“有這麽難回答嗎？”
餘悲收回心神，認真道：“我從來沒想過，如果硬要說，他應該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那你媽幹嘛還跟他離婚？”
蘇在宇說完，車裏的氣氛一下子就尷尬起來。
前邊兒李銳開著車，聽見他們的談話，心想這個書呆子，怎麽這麽不會聊天，正想救個場，只聽蘇在宇又趕忙跟餘悲解釋：“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有點緊張。你看啊，張姨那麽好，我自然就會想餘叔叔是不是不太好相處？況且我又是我爸的孩子，餘叔叔會不會很討厭我？其實我就是想先問問你爸爸有什麽禁忌沒有。老餘，你可別生氣。”
葉嵐聽著聽著就笑了，她說：“你這個小男生，認錯及時道歉又誠懇，話都被你說盡了，人家女孩子哪還好意思跟你生氣？”
李銳半天沒聽見餘悲的動靜，顧忌著她的心情，側頭喊了一句：“小美？”
餘悲輕輕道：“我沒事。”
她把手裏的書闔上，轉過臉看著蘇在宇道：“就算兩個人都很好，也有不能在一起的理由。等你見到我爸爸，就會明白了。他特別好，不用擔心。”
“哦。”
蘇在宇看著餘悲，她面色和善語氣溫柔，還是平常那副斯斯文文的樣子。但他仍然覺得，她在為自己的莽撞而氣惱。
一個小時後，李銳把車停在服務區休息。
葉嵐和徐眉下車去洗手間補妝，蘇在宇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為了討好餘悲便去服務區的超市給她買零食吃。
餘悲昨晚睡得太晚，坐上車不一會就困了，這一路都在睡，就連到了服務區也沒醒來。
謝堯臣陪李銳在吸煙區抽了根煙，又去買了瓶礦泉水，回來的時候大家都沒在，只有餘悲一個人仍靠在椅背上睡覺。
他本來腳都踏上來一只，見女孩子睡著，車上又沒人，便又退了出去。
謝堯臣長指扣著那瓶礦泉水，斜靠在車門邊等。
“蘇在宇，你這個王八蛋！”
謝堯臣聽見餘悲惡狠狠一句話，以為人醒了，探頭往車裏瞧去，誰知她並沒有醒，只是在說夢話。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白凈生動的面龐，突然就笑了一下。
這小姑娘，真是挺能忍的。
猶在睡夢中的餘悲閉著眼睛換了個姿勢，本來擱在她腿上的書卻掉了下去。突然“撲”地悶聲一響，把她給弄醒了，餘悲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大張著嘴巴打呵欠的時候突然看見謝堯臣走上了車。
餘悲嚇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驚慌失措的放下胳臂閉上了嘴巴。
謝堯臣俯身將她的書撿起來。問：“睡醒了？”
餘悲眼睛裏還噙著打呵欠時沒下去的淚，聞言使勁點了點頭。
謝堯臣翻開手裏的書，那一頁上非常用心的畫了密密麻麻的線，旁邊空餘的地方也寫滿了批註。
餘悲忍下了因為被他瞧見自己的想法而難堪得想從他手裏搶書的沖動。
好在謝堯臣也覺得隨意翻看很不妥，很快就把書闔上，又問：“大學要讀文科嗎？”
“嗯，”餘悲無意識的抓著衣角，說：“要考安城大學的文學院。”
“不害怕找不到工作啊？”
“可能也找得到的。”
謝堯臣見過她在背後罵人的樣子，心想此刻也許她正在腹誹我多管閑事，看著她剛睡醒紅撲撲的面龐，又覺得她俏麗可愛，便說：“挺好的。”
謝堯臣把書遞給她，餘悲趕忙接了，忍著羞恥道：“謝謝哥哥。”
“不客氣。看到這本書，我想起來一句話，千山同一月，萬戶盡皆春。”
餘悲很快的接道：“千江有水千江月，萬裏無雲萬裏天。”
她望向他的眼睛裏藏著止不住的笑意。
他們說的是兩句佛偈，謝堯臣看見了她的書名，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句話。而餘悲只是本能的背出來後兩句。
兩人看著對方不約而同的笑了。
“什麽事這麽開心啊？”徐眉從後面上來，看著兩人之間默契的笑意突然覺得很礙眼。她有些逾越的伸手拽住了謝堯臣的大衣，又試探著推了推他的背說：“快回去坐下吧，我買了烤紅薯你吃不吃？”
謝堯臣很有風度的感謝了她，以不使人難堪的力道避開了她的觸碰。
餘悲仿佛吞了顆橄欖，心裏泛著酸又有點苦。“我下車去透透氣。”
她說完也不看他們，慌腳雞似的跑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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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龍事件過後，葉隨因禍得福，不止被李銳以男生之間有點小矛盾為由解除了老師的懷疑，也弄明白了蘇在宇跟餘悲的關系。雖然餘悲看起來仍舊冷淡，但在路上遇見了，他們也能點點頭打個招呼。
只是蘇在宇很不爽，跟餘悲吐槽道：“你表哥辦事太不靠譜，還幫著葉隨說話！那我豈不是白白被懷疑了，還顏面盡失。”
餘悲勸他：“總比讓我媽來處理強吧。”
蘇在宇想了一下張麗娟可能會采取的行動及自己會面臨的麻煩，快走兩步追上餘悲道：“找你表哥來解決這事是無比正確而光榮的！”
餘悲也覺得自己做得很對，更不用說還見到了謝堯臣。
人跟人之間的緣分很奇妙對不對？但人跟人之間的緣分也很淺薄。
在大姨家的地鐵站沒有早一分也沒有晚一分遇上他是自己的幸運，可沒有任何理由靠近他並了解他更讓人感到絕望。
“怎麽又嘆氣了？”蘇在宇不懂她突然而來的感傷。
餘悲羨慕得望著他，卻又帶著居高臨下的表情可憐他。“真好，你什麽都不懂。”
“我怎麽就什麽都不懂了？”蘇在宇不服氣的說：“你成績比我爛多了好不好。”
“嘖嘖嘖……”餘悲搖著頭，嘆著氣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走遠了。
高中生平淡而日覆一日的生活乏善可陳，如果硬要記錄，大抵每一天都是‘今天我吃了什麽、學了什麽然後新的一天又開始了’這樣的流水賬。
餘悲在這平淡乏味的日子裏帶著對未來的期望努力學習，那時的她自以為上了大學就是對現在單調生活的最大補償，但以後就會知道——此刻才是天堂。
轉眼就到期末，餘悲的成績從班裏第21名排到了第12名，相比於半年前那個剛剛轉學過來的自己，時間在她身上一點兒都沒有虛度。
努力是一種狀態，只要保持目標的持續一貫性，就一定還有進步的空間。
顯而易見的，蘇在宇的進步空間比餘悲還大。
雖然這半年多他一直在準備數學競賽，學校的課程也落下了很多，但他在省賽裏獲了二等獎，雖然國賽的成績還沒公布，毫無意外的是他已經一只腳邁進了名校的大門。
對於這樣的結果，蘇明起和張麗娟都是滿意的。
春節臨近，餘悲跟張麗娟說想要回平城陪她爸爸過完年後再回來。
張麗娟跟餘慶民是基於現實因素和平離婚，離婚後兩人之間也沒什麽深仇大恨，在張麗娟忙著在安城找工作找房子四處奔波的時候，為了不耽誤餘悲的學業，她還跟著爸爸住了一年，等到徹底安頓好之後，張麗娟才把女兒接過來。
餘悲的要求合情合理，她也沒什麽理由去反對。
而蘇在宇本來就想在春節假期出去玩一趟，聽說餘悲要回平城，便想借此機會跟著去拜會下如雷貫耳的江南風光。
家裏忙年抽不開身，張麗娟只好讓李銳送他們回去。
準備出發前的那天夜裏，餘悲按捺不住即將見到爸爸的激動，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實落。淩晨兩點醒來後再也睡不著，她索性打開臺燈，從書架上隨便抽了本書看。
一個娓娓道來的故事，平淡和緩的文字卻讓人往沈靜裏讀了下去，作者寫那個叫貞觀的女孩子“小學六年念下來，只溫吞吞拿個第七名”，餘悲想貞觀比她強，她小學畢業的時候連個第七名也拿不了。這天下的人又有幾個能像蘇在宇那樣，牛刀小試就試出個數學天才？大抵都是像她這樣的人，用十分的努力才能讓那七分的能力看起來游刃有餘。
第二天一早，張麗娟陪著兩人站在家門口等李銳。
蘇在宇看著餘悲掩口打呵欠的樣子，忍不住嫌棄道：“你怎麽跟個癮君子似的。”
餘悲白了他一眼。
一輛七座的商務車從遠處開來，緩緩停在他們面前。
李銳下車，跟著他一塊下來的還有謝堯臣、葉嵐和另外一個女生。
餘悲壓根沒想到會這樣突然就見到謝堯臣，“砰……砰，”沈寂了很久的心又劇烈搏動起來，她一看見他的臉，心裏就像被大水淹。
張麗娟是個自來熟，通過她跟兩個女孩的交談，餘悲得知另外一個女生叫徐眉，是葉嵐的好朋友，家也是平城的，這次春節本來是跟葉嵐約好要坐動車一起回家玩，但因為得知了李銳要開車去平城的消息，這才搭了個順風車。
李銳和謝堯臣把餘悲他們的行李放進後備箱。
“路上開車一定要註意安全啊。”張麗娟囑咐了李銳好幾遍。
李銳卻嫌他二姨太啰嗦，一把摟住了她的肩膀往車裏塞，虛張聲勢的要給她系安全帶：“二姨，既然你這麽不放心，幹脆跟我們一塊回平城得了。”
張麗娟趕忙跳下車，連著打了他好幾下，笑罵道：“臭小子，沒大沒小的。”
李銳沖餘悲擺了擺頭，示意她快上車。
餘悲推著蘇在宇，倆人彎腰上車，坐到了第二排的座位上。
“小美，”張麗娟把頭伸進車裏，叮嚀道：“到了給媽媽打個電話，去了之後把在宇照顧好。”
“知道了。”
“阿姨再見。”謝堯臣很有禮貌得跟張麗娟道了別，上車往最後排去了。
經過餘悲的時候，因為過道狹窄，黑色的大衣擦過了她白色的羽絨服袖子，餘悲縮手，輕輕咬住了下唇。
葉嵐坐在副駕駛座，徐眉卻跟著謝堯臣坐到了最後排。
車終於開動了。
蘇在宇上車後就把耳機拿出來塞進了自己耳朵，餘悲從書包裏拿出昨晚沒看完的書，用左手托腮，一頁看過去，眼睛的餘光可以感知到坐在她右後方的謝堯臣的一舉一動，他低著頭似乎正在回手機信息。
坐在他左手邊的徐眉問：“謝堯臣，你去平城幹什麽呀？”
“我外婆在那邊，回去看看她。”
“那過完春節有時間嗎？咱們可以四處逛一下。”徐眉說完，似乎又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快速又問：“你對平城熟嗎？”
“不怎麽熟，小時候來過幾次。”謝堯臣放下手機，淡淡的說：“如果有時間，出來看看也不錯，看情況吧。”
“好啊。”徐眉好似舒了口氣。
女生幽微的心事，餘悲感知得清清楚楚。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他那樣的人，像是從愛情小說裏投射到現實的存在，理該是要有很多很多女孩喜歡的。
“老餘，”蘇在宇拿開一只耳機，突然問她：“你爸是個什麽樣的人？”
餘悲楞了一下，忙收回睨著謝堯臣的餘光。她擔心他會在意自己的回答，便抻量著想了很久。
“有這麽難回答嗎？”
餘悲收回心神，認真道：“我從來沒想過，如果硬要說，他應該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那你媽幹嘛還跟他離婚？”
蘇在宇說完，車裏的氣氛一下子就尷尬起來。
前邊兒李銳開著車，聽見他們的談話，心想這個書呆子，怎麽這麽不會聊天，正想救個場，只聽蘇在宇又趕忙跟餘悲解釋：“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有點緊張。你看啊，張姨那麽好，我自然就會想餘叔叔是不是不太好相處？況且我又是我爸的孩子，餘叔叔會不會很討厭我？其實我就是想先問問你爸爸有什麽禁忌沒有。老餘，你可別生氣。”
葉嵐聽著聽著就笑了，她說：“你這個小男生，認錯及時道歉又誠懇，話都被你說盡了，人家女孩子哪還好意思跟你生氣？”
李銳半天沒聽見餘悲的動靜，顧忌著她的心情，側頭喊了一句：“小美？”
餘悲輕輕道：“我沒事。”
她把手裏的書闔上，轉過臉看著蘇在宇道：“就算兩個人都很好，也有不能在一起的理由。等你見到我爸爸，就會明白了。他特別好，不用擔心。”
“哦。”
蘇在宇看著餘悲，她面色和善語氣溫柔，還是平常那副斯斯文文的樣子。但他仍然覺得，她在為自己的莽撞而氣惱。
一個小時後，李銳把車停在服務區休息。
葉嵐和徐眉下車去洗手間補妝，蘇在宇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為了討好餘悲便去服務區的超市給她買零食吃。
餘悲昨晚睡得太晚，坐上車不一會就困了，這一路都在睡，就連到了服務區也沒醒來。
謝堯臣陪李銳在吸煙區抽了根煙，又去買了瓶礦泉水，回來的時候大家都沒在，只有餘悲一個人仍靠在椅背上睡覺。
他本來腳都踏上來一只，見女孩子睡著，車上又沒人，便又退了出去。
謝堯臣長指扣著那瓶礦泉水，斜靠在車門邊等。
“蘇在宇，你這個王八蛋！”
謝堯臣聽見餘悲惡狠狠一句話，以為人醒了，探頭往車裏瞧去，誰知她並沒有醒，只是在說夢話。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白凈生動的面龐，突然就笑了一下。
這小姑娘，真是挺能忍的。
猶在睡夢中的餘悲閉著眼睛換了個姿勢，本來擱在她腿上的書卻掉了下去。突然“撲”地悶聲一響，把她給弄醒了，餘悲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大張著嘴巴打呵欠的時候突然看見謝堯臣走上了車。
餘悲嚇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驚慌失措的放下胳臂閉上了嘴巴。
謝堯臣俯身將她的書撿起來。問：“睡醒了？”
餘悲眼睛裏還噙著打呵欠時沒下去的淚，聞言使勁點了點頭。
謝堯臣翻開手裏的書，那一頁上非常用心的畫了密密麻麻的線，旁邊空餘的地方也寫滿了批註。
餘悲忍下了因為被他瞧見自己的想法而難堪得想從他手裏搶書的沖動。
好在謝堯臣也覺得隨意翻看很不妥，很快就把書闔上，又問：“大學要讀文科嗎？”
“嗯，”餘悲無意識的抓著衣角，說：“要考安城大學的文學院。”
“不害怕找不到工作啊？”
“可能也找得到的。”
謝堯臣見過她在背後罵人的樣子，心想此刻也許她正在腹誹我多管閑事，看著她剛睡醒紅撲撲的面龐，又覺得她俏麗可愛，便說：“挺好的。”
謝堯臣把書遞給她，餘悲趕忙接了，忍著羞恥道：“謝謝哥哥。”
“不客氣。看到這本書，我想起來一句話，千山同一月，萬戶盡皆春。”
餘悲很快的接道：“千江有水千江月，萬裏無雲萬裏天。”
她望向他的眼睛裏藏著止不住的笑意。
他們說的是兩句佛偈，謝堯臣看見了她的書名，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句話。而餘悲只是本能的背出來後兩句。
兩人看著對方不約而同的笑了。
“什麽事這麽開心啊？”徐眉從後面上來，看著兩人之間默契的笑意突然覺得很礙眼。她有些逾越的伸手拽住了謝堯臣的大衣，又試探著推了推他的背說：“快回去坐下吧，我買了烤紅薯你吃不吃？”
謝堯臣很有風度的感謝了她，以不使人難堪的力道避開了她的觸碰。
餘悲仿佛吞了顆橄欖，心裏泛著酸又有點苦。“我下車去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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